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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也不是桑洱想破罐子破摔,只是,尉迟兰廷出现的时机,实在太不凑巧了。他又是一个那么聪明的人,问得出那句"你是冯桑还是桑洱",就足以证明,他已经起了很大的疑心,也大致有了判断。

    再费尽心思地掩饰,似乎也没有多大的意义。

    "后来我吞下了锁魂匙,在机缘巧合下,和你一起被困在了雪山里。在桃乡,没有了从前的身份和随从,仅仅只是我们两个人生活在一起。那时候我才感觉到,我们两个开始变得平等的,你不再那么可望不可即,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。"桑洱望向他,说∶"可是,兰廷,如果我前面没有不求回报地对你付出那么多,你应该也不会喜欢上一个不会说话、甚至不太能理解你的想法的傻子吧。"

    尉迟兰廷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,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,震惊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"而真正的我根本不是那样的人。我不是傻子,我怕疼,怕僵尸,怕死,会难过,也会生气和记仇。我接近你,是带了自己的目的的。吞下锁魂匙、抱着尉迟邕去死,也更多是为了达成那个目的。"桑洱的眼眶有点热,低着头,觉得难以启齿,但还是一咬牙,把全部的话都说了出来∶"你喜欢的那个一直为你付出、不求回报的小傻子,从一开始就不存在。所以,你不需要对我的死那么愧疚,那么耿耿于怀,我也不值得你为我付出平分生命的代价,你明白了吗?" 每说一句,就仿佛在把不属于自己的美好外衣剥下,暴露出真实的自我。

    可与此同时,桑洱也有一种卸下了沉重的面具的轻松感。

    大概是因为,冯桑的那些付出,是桑洱自认为,真实的自己最难做到的。

    因为差别太大了,所以,在摊牌之后,松一口气的感觉,也最为强烈。

    尉迟兰廷一直盯着她。让人窒息的死寂持续了很长的时间,他才慢慢地重复了一句∶"桑桑,你觉得我喜欢你,是因为你对我付出了很多?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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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"不是的。"尉迟兰廷停顿了许久,才说∶"我还没有笨到连报恩和喜欢这两种感情也分不清。"

    桑洱的心脏颤抖,却没有抬头。

    "桑桑,我没有跟你说过吧,其实我不是尉迟磊的孩子。"尉迟兰廷站了起来,将手中的那盒脂膏放到了旁边,目光有点空洞,说∶"当年,他爱上了我的母亲,便以我父亲的性命要挟,囚禁了我的母亲。当时我还在我母亲的肚子里。在七岁前,我一直被关在一座别院里,每日对着四面高高的墙。和外界的接触,只有尉迟磊。"

    人们常说小孩子都是不懂事的,也很容易忘事。尉迟兰廷觉得,自己大概是一个异类。

    因为,对于七岁前的很多事情,他都记得很清晰。

    他记得,尉迟磊每次过来,都会在他母亲的房间里待很久,翌日才带着餍足的表情离开;他也记得,尉迟磊那两个手下,总会用轻蔑又混杂了一丝同情的神态看他……如此种种暧昧的迹象之下,当时还不满七岁的他,已模糊地明白了那是怎么回事。看着无辜的母亲,再看看尉迟磊,一股扭曲、愤恨、不甘、却只能隐忍的恨意,在他心头发酵出了深重而经久不息的阴影。

    尉迟兰廷垂眼,平静地说∶"因为尉迟磊,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,都觉得男女敦伦之事很恶心,恶心得我想吐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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