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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裴渡知道,秦桑栀这个人,每逢喜欢点什么,都会士动靠近,一掷千金地捧着对方。对青璃,周涧春,还有他,都是一样的。但对着秦跃,她却一反常态,避而不见,也不愿意说以前的事。

 这不是说明她不在意。而是反过来,恰好证明了秦跃在她心里的特殊性。

 那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,谁也无法翻越。

 裴渡胸口起伏,眉宇笼着一团阴沉的煞气,脸色变幻几番。冷不丁地抬手,粗鲁又愤恨地扯下了自己的抹额。

 那道编织的红绳沾了雪水,被染成了昏黑色。中间的圆玉,闪烁着微光。

 他知道,秦桑栀喜欢他的皮相,但这和在一开始就将他当成董邵离之子赝品、还让他戴他俩的定情信物,是不一样的。

 他居然还将这玩意儿当成了专门订给自己的礼物,戴在额头招摇过市!

 裴渡的五官微微狰狞,手背绽出青筋。忽然抬手,将这玉石狠狠地掷向围墙。

 然而,风太大了。被裹挟在其中的玉石,连着红绳,轻如鹅毛,没有撞到墙,而是落到了软绵绵的积雪里,还阴魂不散地滑了下来,撞上了他的靴子。

 裴渡喘着气,直勾勾地盯着这块玉。

 戾气与一股陌生的嫉恨,在他的肺腑间冲撞。

 砸烂这块玉,再踩几脚,根本不足以泄掉他此刻的怒火。

 他现在,恨不得回头去,一刀一刀,剜碎了秦跃的嘴。

 还有秦桑栀……

 他还记得,自己在秦桑栀生日的时候,给她下了绝情蛊。

 绝情蛊的发作先决条件,必须是先爱上一个人,让爱意灌养身体里的蛊虫。再被那个人背叛,才可以诱得蛊虫发作。

 如果秦桑栀心底那个人是秦跃,而不重新爱上别人,那根本就没有办法养大蛊虫。那么,他一开始就想通过这个办法报复她的计划,也注定会落空。

 如果换做平时,裴渡大概就不会再有耐心玩下去了,直接杀了了事。

 但现在……想到秦桑栀血溅三尺的画面,他竟发现自己有些下不了手。

 不,不对,他怎么可能下不了手。

 他只是觉得,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。

 没人知道,在这短短的几息间,他的心里闪过了多少混乱又矛盾的念头。

 最终,裴渡还是蹲了下来,捡起了雪地里的玉。

 .

 桑洱喝了酒,昏昏沉沉,没能拦住裴渡,让他进去了。

 心说拿个衣服,应该不是大问题。桑洱酒意上头,晕乎乎地眯了一会儿。不知过了多久,她睁开眼睛,还不见裴渡回来,渐渐有点坐立不安了。

 抬手掀起了马车帘儿的一角,外面的雪还没停,甚至变得比刚才大得多,不过开了一个角,就吹得人透心冷,直直地钻进了领口里。

 虽然修仙之人的体温比较恒定,不惧严寒,但如果被这么大的雪打湿衣服,还是够呛的。桑洱一闭眼,只好退了回来。

 没多久,桑洱终于听见外面传来了响声。

 下一瞬,裴渡就掀开帘子,一言不发地钻了进来。

 和出去时相比,裴渡的头发、衣衫,都湿了打大半,有霜雪滚落。

 被他抱在怀中的狐裘大衣,则只湿了一角,远没有他本人那么狼狈。

 不知道是不是太冷,他的脸和唇,都泛着瘆人而苍冷的森白色泽,湿哒哒的碎发沾成一缕缕,垂在额前。

 桑洱连忙将他拽了进来:“你进去拿个衣服,怎么那么久呀?”

 “没找到路。”

 桑洱有点心疼,将狐裘大衣扯了过来,不是自己披,而是盖在了裴渡的身上:“湿成这样,是不是很冷呀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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